悼念李章達先生

陶　鑄

我們敬愛的李章達先生逝世了。李章達先生40多年來獻身于民主運動與民族解放事業(yè)。近年來，他的身體不好，心臟病時發(fā)，但他仍念念不忘于人民事業(yè)，帶病工作，他的這種精神會永遠記在我們心里。李章達先生的奮斗精神、工作作風，都說明了他是一位黨外的布爾什維克，因此，他的逝世對我們來說，是一個重大的損失，我們感到異常的悲痛。

李章達先生在16歲的時候，就加入了孫中山先生所領(lǐng)導的同盟會，在陸軍小學堂從事宣傳反對滿清統(tǒng)治的工作。1911年以四川為首，各地掀起反帝的“保路風潮”的時候，李章達先生曾擔負了同盟會的秘密組織工作；而李章達先生首次參加作戰(zhàn)，他的槍口就是對著反動的、腐化的清朝軍隊的。在討袁護法、改組國民黨以及第一次國內(nèi)革命戰(zhàn)爭期間，李章達先生都是站在進步的——也就是人民的一方面，從事了積極的活動。他是孫中山先生的“聯(lián)俄、聯(lián)共、扶助農(nóng)工”三大政策的積極擁護者之一，他曾經(jīng)追隨著中山先生，并始終是中山先生最忠實的信徒之一，做了不少有益于國家、有益于人民的工作。他曾經(jīng)有兩次要到蘇聯(lián)去（一次未去成，一次雖去成，但為戰(zhàn)事所阻，未完成他的考察），由這里，我們更不難看出李章達先生的政治傾向。當1927年，蔣介石露出了本來的真面目，向革命開始進攻的時候，李章達先生并沒有被血腥嚇倒，他選擇了人民的道路。此后，他參加了淞滬抗戰(zhàn)，參加了福建的反蔣斗爭。在這些斗爭中，事實使他更深刻地了解到，如果要使中國成為一個富強的國家，使中國人民走上幸福的道路，那就只有學習蘇聯(lián)，從根本上做起，什么“改良”“改組”都是一些糊涂蟲們的幻想和騙子們的謊話而已。因此，他更加靠攏了我黨。在抗日戰(zhàn)爭中間，他做了很多工作，并且堅決地響應并執(zhí)行了我黨的“堅持抗戰(zhàn)，反對投降；堅持團結(jié)，反對分裂；堅持進步，反對倒退”的正確主張。在第三次國內(nèi)革命戰(zhàn)爭期間，李章達先生也是站在人民的立場上，堅持向反動勢力斗爭的。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以來，李章達先生雖然年紀大了，雖然身體多病，但他認為自己多年斗爭的希望初步實現(xiàn)了，他是興奮的，是愉快的，他仍舊廢寢忘餐的，扶病為國家、為人民做了很多工作。

在今天，我們比較這樣詳細地回憶一下李章達先生的生平，對我們是有好處的，對很多人是有教育意義的。在“五四”以前，多少人從事過舊民主主義的革命，但是革命并沒有成功�！拔逅摹币院�，許多舊民主主義革命者想要前進，但缺乏勇氣；多少人曾經(jīng)悲觀失望，落荒而走，多少人又無恥地倒退到反革命的營壘里去！

但也有不少人由舊民主主義的路躍進到新民主主義的路上來。他們的躍進可能是曲折的，痛苦的，但道路卻是前進的道路，勝利的道路。李章達先生就是其中的一個。李章達先生所以走上這條前進的道路，是因為他始終不渝地以人民革命的勝利方向為自己的摸索與發(fā)展方向的緣故。歷史早已經(jīng)證明了中國革命只有由無產(chǎn)階級、共產(chǎn)黨領(lǐng)導才能勝利的真理。李章達先生是由他多年的斗爭經(jīng)驗中認識了這一真理的。而當他認識了這一真理后，他就更加百倍努力地加緊為人民、為黨工作了。李章達先生的工作作風是樸實的，是腳踏實地的。李章達先生的生活作風是刻苦的，是謙虛、謹慎的。李章達先生是一個在中國共產(chǎn)黨旗幟下前進的積極戰(zhàn)士。李章達先生是一個優(yōu)秀的黨外布爾什維克。我們要學習他的始終不渝地以人民利益為最高準則的精神，我們要學習他的優(yōu)良的工作作風和生活作風。

李章達先生在他60歲的時候說：“我們老年人的一代是苦難中國的一代”，“在我剛過六十歲時，偉大的中國已經(jīng)脫離了災難的深淵，中國人民是站起來了！60年不算不長，但比起中國人民受苦的一百年來，它還是短些”，“在這樣偉大的時代，側(cè)身于光輝的革命行列，同每個中國人民一樣的我，從黑夜走到黎明，那是多愉快��！”這些話，是非常深刻的話。這些話是只有憂國、憂民、愛國、愛民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話。這些話，將使我們永遠記得，它將時時提醒我們：中國，是由怎么樣的一個國家走向社會主義的；它也將時時提醒我們：中國，是經(jīng)過了多少曲折的道路，犧牲了多少先烈們的寶貴生命才得到了勝利的！但是，這些都已成為過去的了。我們偉大的國家的第一個五年計劃經(jīng)濟建設(shè)已經(jīng)開始了，我們已在一步一步地過渡到中國人民所日夜想望的社會主義社會了。中國，將再不是一個貧困、受凌辱的國家，而是一個富強而又獨立的國家了。這是多少先烈們的血所凝聚成的果實！李章達先生雖來不及親眼看到這一幸福的社會，但他已經(jīng)看到它的開端，聞到它的氣息了。我們每個人都要百倍地努力工作，使李章達先生所日夜想望的——也就是中國廣大人民所日夜想望的幸福的社會主義社會早日實現(xiàn)。

（原載1953年12月27日《南方日報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