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開始，一個中點，一個結束
\\t瑞士布魯格（Brugg）附近一座山上屹立著哈布斯堡（Habichtsburg，意即“鷹堡”），這是哈布斯堡家族發(fā)跡之地。歐洲最重要的萊茵河流經(jīng)附近，法國和德國近在大炮射程內，讓它成為一座絕對的歐洲豐碑。今天，這座城堡幾乎只剩一座塔樓及其附屬建筑的廢墟，大部分被改成一個餐廳，但其重要性當然不會被遺忘：在它的小展覽館里，一張全景地圖展現(xiàn)了這個小城堡的遺產如何最終擴張到整個歐洲大陸，并在一定程度上擴張到全世界。
\\t哈布斯堡王朝抵達權力巔峰的地點更具諷刺性。家族的西班牙分支腓力二世（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之子）在馬德里城外修筑了埃斯科里亞爾（Escorial）建筑群，既是宮殿，又是修道院，還是家族墓地。我第一次拜訪馬德里，沒找到可住的旅館，一個熱心的旅館門房建議我出城去埃斯科里亞爾村找住宿。他把我?guī)У铰灭^門口，指給我看遠遠的小山上模模糊糊的一塊�！澳蔷褪�，”他說，“你肯定能找到住處，住那兒你還能好好參觀一下埃斯科里亞爾本身。是個漂亮地方�！逼�亮地方！入住膳宿公寓后，我從窗口往外看到的是世界上最宏大的死亡象征，一個可怕的提醒：別說微不足道的平民，就算是自負天命的帝王，也終歸不過是一個土饅頭。西班牙的哈布斯堡家族從這里不僅統(tǒng)治了歐洲大部，而且擴張到今天的美國、菲律賓以及從蘇門答臘到亞速爾群島的眾多島嶼和殖民地——那是歐洲勢力第一次伸入更廣闊的世界。埃斯科里亞爾有上百英里的通道和上千道門，哈布斯堡的腓力在里面簡樸地生活、工作和祈禱，被國家檔案、官方報告、秘密情報和密碼包圍。次日清晨，進入這個宮殿兼陵墓，我不由得大吃一驚。我簡直以為自己還能看到腓力在那兒，頭戴無邊高帽，腳擱在痛風凳上，接受各國使節(jié)的覲見。漂亮地方！
\\t另一方面，哈布斯堡的權力終結之地，連同我所說的第二次泛歐沖動，給我?guī)�來近乎可悲的不適感�？�爾一世，哈布斯堡王朝最后一個統(tǒng)治者，在一戰(zhàn)中失去了他所有的王座和封邑，接下來又讓自己變成了一個討嫌的人，被戰(zhàn)勝的西方列強流放到馬德拉島。1922年，他死在島上，沒有像他的許多先人一樣歸葬維也納嘉布遣會教堂，甚至也沒葬入當?shù)刎S沙爾的大教堂，而是葬入城中小山斜坡上一個小小的圣尼古拉斯朝圣教堂。馬德拉人仍然常去這個教堂，向能創(chuàng)造奇跡的圣母像祈愿，有時膝行最后一段路；外國游客知道它，主要是因為這個區(qū)漂亮的公園，附近的戶外咖啡館，木頭運輸橇的刺耳行程從這里開始（如今只載游客，沿著陡峭的鵝卵石街巷去往海邊）�？蓱z的卡爾的墓地在教堂左手通道里一排格柵后面，據(jù)我觀察，除了幾個游客，其他人都只是疑惑地短暫瞄一眼就走。門上有一塊匾牌，格柵里能瞥見各種各樣的帝國紀念物，讓它成為維也納那個自命不凡的墓穴的外省附屬建筑；但是陌生人幾乎意識不到這里躺著誰，也不知道他是神圣羅馬帝國皇帝的最后一位繼承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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